兮an咸

菜不菜的 但是咕咕鸽

《祂》

【第五人格庄园夜话·镜中沙龙】

“日光会隐没

  祂会带你翻转

  强者获得自由

  那么弱者呢

  月亮的诡笑黯然躲藏

  世人再次重回正轨

  邪恶的天使将善良的恶魔坠落

  而作为外来的客人

  你在祂的世界不见身影

  人面之后你又是谁

  只有完美重现的笑容被吞没

  时间会成为缓慢回溯的急流”

  我看着这残旧石碑上这谜语一般的古文,感叹它的费解。虽然石碑与周围的美景格格不入,可它也是除了鲜花,我在这里唯一感兴趣的事物了,毕竟我对于远处那些夫人或小姐们对于衣装与珠宝的谈论毫无兴趣。


   我叫真相,是一名侦探。去年与好友成立了自己的侦探事务所,缜密的推理与严谨的分析让我们小有名气。

  至于一个小小的侦探为什么在这皇家花园,就要从几天前说起了。


  “猩红染上了皇后纤细的脖颈”传言似乎一夜便在人群中沸腾。

  或者说,“皇后已被软禁,猩红将染上脖颈。”当然人们总是乐于将谣言推往自己愿意的方向发展。

  “你听说了吗!皇后已经被软禁了!”

  “是真的假的?”

  “那就是意味着几天后.......那位挥霍无度的异国公主终于要付出她的代价了!”

  “看来我们的皇室尚存清明啊......”我路过水果摊,听到一个老人得出的结论,其他人也跟声附和,但没有一个人能确定这件事的真假。

  当然,这个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在前几天的一次较为的重要会议上皇后并没有出席。

  我回到事务所,发现门口的邮箱中多了一封信——一封匿名信。

  我压低帽檐,推门进屋,将这封印着火漆印章的信打开,里面写着:

  “侦探小姐:

  您好。

  想必您也听说了近期的传闻,我诚邀您作为“平民代表”到皇宫参加会议,来一探究竟。谢礼和邀请函已经随信附上。

  相信您不会让我失望,我会静候佳音。”

  我拿起那小袋金币,在手中掂了掂。 丰厚的谢礼,诚恳的语气,可也透露着威胁的气息。 

  我皱了皱眉,“平民代表”这个词我倒是知道,每年都会有一次重大会议让民间优秀的人去督察宫廷官员,可这只是糊弄人的罢了。所谓平民的代表早在暗中被替换为了权贵们各自的支系,因为作为平民代表可以在会议上,对于某些宫廷职位的选举有决定权。唉,皇宫之中怎么可能有真正人去代表的平民,贵族早已渗透其中,我们这些真正的平民只有喊天天不应的状况。

  一封特定的邀请函,是轻而易举。

  但信的主人为什么不肯亲自去寻查呢?这人是不方便行动的权贵?还是身份隐秘的宫廷人?

  我轻轻抚过邀请函上烫金的我的名字。

  看来这个“请求”,我是必须接受了。

  

  于是我同一群着华服的“平民”进入了城堡,我们乘坐马车先将行李放入客室,毕竟参加这次会议,就意味着要参加三天后一年一度的奢靡晚宴,也就是说要在皇宫呆上四天三夜,说是要确保过程的所谓公平和结果不被泄露。然后在象征美好的新月之夜,庆祝选举的完成。

  会议在下午三点举行,可大家吃饱了午餐就来到外花园,不管是先生们还女士们都有说有笑地聚在一起。我对于推理小说和古文的喜爱远超常人,但对于珠宝的谈论,只停留在表面。

  也许当绅士淑女们开始吃下午茶时,我还在孤儿院的角落喝雨水,于是现在便有了我一人在这里的热闹中形只影单的场景。


  在美不胜收的鲜花小姐们的陪伴下,我只能感叹皇族的奢华,皇宫的花园有内外两座,内花园只用于欣赏,外花园可用于采摘做各种皇室用品。它们由一面广阔的8形湖浅分割,浅湖的最窄处是一座大理石桥。

  再过一会儿,我们便通过湖上的大桥,穿过内花园来到宴会厅旁的会议室。


  “唔…”一声略带痛楚的闷哼打断了我揣摩石碑的思路,我循声望去,看见一位身着翠色宫廷服饰的可爱女士,她的右手拿着花篮,手臂不小心被蔷薇的刺划了一道,在缓缓渗血。

  我可不能放着一位女士被划伤不管,我向她地貌地打了招呼,进行了简易包扎。

  “谢谢您,您可以称呼我为定音。”她的面色微红,轻轻向我道谢。

  我对这个名字略有耳闻,听说是一位靠心灵手巧被皇后看中,破格在平民中提拔的女孩,可真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呢。

  “看您似乎不与其他女士一起,却在这较为偏僻之地,可是有什么困难?是迷路了吗?如果我可以帮到您,请尽管说。若只是观景,请尽量不要夜晚来此,最近月相大人也许会在此预言…唔,那位大人只是不喜欢被打扰。”


  愉悦的交谈使我对于这次的委托没有那么紧张,但我依旧想知道寄信人是谁。

  我向定音告别,思索着就来到了桥边,等着和其他人汇合。这时,一条色彩别样的鱼夺走了我视线,我记得我在好友的烹饪书上见过,这鱼是珍贵食材,数量少且价格高。但具高观赏性,且极为活泼,但这条却只是懒惰得摇摆着鱼尾。

  这样绚彩的美丽,即使在夜晚也能十分容易地注意到它。我看着它,心情轻松了一些呢。


  下午的会议除了先到的平民代表,还有一些迟迟到来的贵族,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而我就像一只哑了嘴的小麻雀坐在角落里,在看一群百灵鸟,真的是让我有些头痛。可作为一名侦探,我不想错过调查中的每一个细节。

  等到会议结束,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望见了头顶的残月,向右凸起的它,仿佛在咧着嘴嘲笑我的小小不堪。


  我一边向外走,一边仔细回想下午的活动过程,皇后确实一整天都没有露面,包括晚餐时间。

  以往年来看,皇后不可能不出席。

  那么那个传言……

  皇后难道真的被软禁了?

 

  到了休息时间,人们陆续穿过石桥。以那位传闻阴晴不定的伯爵为首,以尊卑为顺序前往被安排好的客室。


  我看着自己灯光昏暗的小房间欲哭无泪,对面楼贵族的华屋…哎?原来灯光昏暗是特色吗?

  另外,不拉窗帘交谈可不是好习惯,我真的不是有意窥见对面那貌似稍有争执的两人。

  早已听说迪鲁西男爵的“张牙舞爪”,可一个地位中等的男爵怎么敢鼓吹“那件事”,原来他的背后是那位伯爵。但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也许我是这宫中为数不多的不知道的人了。


  拂晓时分,残月淡影,没有我熟悉的软枕头,我睡得很不安稳,便想去花园散步。快走到了石碑,才想起来定音的话,但现在天都快亮了,应该…没事吧?

  不巧,低沉的声音还是闯进了我的耳朵。

  “…晦月带来毁灭。”

  好在那位月相的预言仪式已完毕,他转身离去,似乎没有看见我。或者说,充满神性先知,看不见世人。

  虽然侦探要凭证据说话,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位月相有着微弱的悲伤。

  我打了一个喷嚏,明明是夏天的风却有一丝凉意,大概是早露的缘故吧。


  我暗中调查,也想着月相的预言,但晦朔两日,除了增加的宵禁(我想到了在女校的日子呢)让我没有时间去看那条美丽的鱼之外,一切平常,我心生疑问,但马上又放在了一旁,因为新月的晚宴要举办了,就在在今晚。

  既然如此,晚宴能按时举办,也就是说“那件事”没有成功,但这能否证明皇后并没有被软禁?

  我还不能妄下结论,一切只能晚宴上揭晓答案,但我的心里总是有着些许不安。


  人们开始进场,宴会一如既往的奢华,但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灯火依旧暗淡,没有一颗光彩照人的宝石,要知道,那可是皇后的最爱。整个宴会厅没有光亮的氛围感,就好像,一张没有高光的油画。

  

  我与一些人闲聊,几人起身去拿饮料和点心。为了显得合群一些,我也跟在他们身后取了一杯果汁和两个小蛋糕。

  我看到定音急匆匆地去为羽管键琴调弦,这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一定是遇到什么故障,不然温和的女士不会显得如此急躁。

  因为我向她打招呼时,定音只是扯了扯嘴角,左手的绷带有些潦草,身上还带着戾气,脸色很差。

  是发生了什么呢?



  舞台突然有了灯光,作为焦点,舞台本应平滑反光,但现在很奇怪,就像好像磨砂。


  琴师以宁静的旋律起奏,但人们却开始躁动不安,因为这是宴会已进入中场的标志,但皇后

却还未出现!

  一时间,议论在人群中炸开,杂乱的交谈声淹没了婉转的琴声。有的人不禁露出喜色,有的人试图掩盖难色。

  那位被人们在背后称为弄臣的穆罗先生,是皇后的开心果,但现在他已顾不得用那一副滑稽的装束去逗笑别人,只是轻轻拍着他的野性伙伴,略显狼狈地擦着汗水。

  高高在上的伯爵那副冰冷的面具似乎有开裂的缝隙,男爵的笑容不再加以掩饰。

  也许他们的计划是成功了。


  近年来,权贵愈加贪得无厌,愈多被压榨的平民买不起一块白面包,在绝望底端的人们几次歇斯底里地抗争,使贵族一派感觉到了危险。


  “要想更好地从他们背后剥下血肉,需要让他们的眼前看见面包。”那位伯爵如是说。


  当然面包必不能从他们的口袋出来,于是他们的目光瞄准了那位皇后,那可真是一个拥有着不合适的天真与单纯而显得愚蠢且无知的空把子呢。

  他们要将她推向断头台,以平息愚民的怒火,来保全自己的利益。


  男爵想要拉拢那位在民间稍具影响力的弄臣,而弄臣显得如此摇摆不定。


 宴会似乎进入了高潮,有的人露出了真正的自我,有的人更加用力地“演戏”,真实而丑陋的人和同样丑陋而虚假的人共同出演……

  

  我几乎要在这丑恶的氛围中窒息,只能独自一人向门外走去。

  不知不觉又来到湖边,一抹亮丽的色彩快活地在我脚边经过——是那条鱼。

  不过,这次它旁边还有一条同样的鱼,它俩的花纹如此对称的,也许这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条懒鱼。

  今晚湖中的鱼似乎比刚来时的鱼要多一些呢。


  湖泊的安静与晚宴的狂躁对比鲜明,湖面泛着光,我抬头望见中空的一弯新月……

  等等!新月!?

  新月是右凸,这明明是左凸象征着不详的残月!

  可恶!如果我没记错第一晚我看到的月亮分明是右凸!残月与新月…我用手指比划出它们的轮廓,我浑身一颤--  它们是镜面对称


  强烈的不安刺激着我的感官,我将发生的一切在我的脑海梳理,我想起了石碑上的古文

  我匆忙跑回宴厅,想要验证我的猜想。恰好赶上宾客们表示赞同的鼓掌,我在轰烈们的掌声中看到面带侥幸的弄臣,以及被士兵压制的伯爵一派,却没有看见一面镜子。我不得不另辟蹊径,寻找可以代替镜子的东西,但所有的舞台、宝石、餐具根本不能照出镜像!

  掌声之后,接着是好听的女声:“我的嘉宾们,很高兴你们能来参加我的晚宴,请尽情享用美食和美景,让我们举起酒杯来留下美好的回忆--”

  那是皇后!她含笑的眼眸里充斥着复杂的神色,但她显得沉着而冷静。

  她站在高台上每个人都能看到她脖颈上猩红却华美的宝石项链,但没有人注意她手中那把闪光的银餐刀。

  “干杯--”

  我看见银的餐刀中数只酒杯高悬,却没有一个宾客的身影,士兵以压制的姿势,伯爵一派的惨状却没有显现,定音狠恶地看着伯爵。不知琴师在何时奏响了《月光》的终章,气氛达到了真正的高潮……

  皇后依然微笑,被众人簇拥。我在喧嚣中逐渐明了。


  我明明为定音包扎的是右手,定音与琴师不需要在举行会议那天夜晚回去,月相的不喜欢被打扰与无所谓被打扰根本是两回事,宾客们不见的身影……

  所有的一切都与石碑上的古文重合。

  祂会带你翻转……祂如果是镜子,但那面镜子在哪里?又怎么能照到所有宾客,而不被一位侦探察觉呢?


  我再次走到桥边,望着湖底……

  

  宴会散了,伯爵被“送上”马车,其他人也陆续互相告别,我抬头看到残月,只觉得浑身发冷。


  我在月晦之时,回到了事务所。好友推理每天有撕掉日历的习惯,当我看着日历,果然和古文一样,镜中的时间与现实流逝速度不同,日历是我去参加会议的后一天,就是残月之后的晦月之日。从我们进入镜中,现实时间不过是六个多小时。

  从好友口中得知,我进入皇宫的那天晚上,也就是现实世界的昨天夜晚,愤怒的平民在皇宫外高举火把……

  我明白,伯爵的计划确实成功了,又过了几个小时我听到了消息,三日后的晚宴被取消,取之而代的是皇后的斩首。

  当然,接着还有伯爵、男爵等人惨死家中的消息。


  皇后是最容易被吃掉的棋子,却也是最强的棋子

  她单纯显得愚蠢,“她”便复杂洞察所有。

  昏暗的灯光不能照出人影,房间没有一面镜子,还有宝石,舞台,宵禁……

  也许镜中世界的宾客,早已在残月初至之时,便被皇后控制住了,但镜中人终究只是镜中人,自由的她想得是让现实之人付出代价。


  至于那份委托调查,还有我一开始关心的问题,寄信人是谁,这都没有了意义。


  三天后,在途经最繁华的马路时,我看到成群的人们在往中央广场赶去。  

  我突然听见人群中有人在高喊:

  “杀了她!杀了她!”

  接着,人们像是碰上火苗的柴薪,也跟着那个发声的人呐喊起来。一声高过一声,似乎在宣告一场战争的胜利。

  “杀了那个荒唐的女人!”

  “就是因为她,我们没有了面包!”

  “带着你的蛋糕下地狱吧!”

    ……


  人群一拥而上,几乎要挤破士兵的防线,有人冲她扔着烂掉的蔬菜,也有人大声咒骂。

  那位皇后只是露出迷惑而湿润的眼眸,一动不动,也许她还在苦恼被行刑官剪掉的长发……

  说不定那断头台上还残存着上一名葬送者的血液。她品过无数定制蛋糕的嘴唇现在也只能尝到血腥和铁锈味 。

  出身高贵的她怎么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她在不小心踩到刽子手的脚时,依旧优雅地说:“对不起,您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但最终,她纤细的脖颈会染上猩红,成为所有人狂欢的资本。


  我不想再看着皇后一步步走上了结生命的断头台,我离开了广场。我听见了背后民众的欢呼,像是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我回到了我的侦探事务所,打开笔记本写下--《祂》  她是个不谙世事、贪图享乐的最糟糕的皇后,但同时也是宫廷斗争的牺牲品。

  她的天真害了她,又为她报仇。


  一个月后,我在街角看到了落魄的弄臣,看来以他为代表的人们的选择也许是对的,不然他们就早已化为枯骨。

  人们的生活并没有很大改善,脸上却挂着笑容,伯爵的说法是对的。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只是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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